古文十五篇——虯髯客傳
作者：杜光庭
第一段原文：
隋煬帝之幸江都也，命司空楊素守西京。素驕貴，又以時亂，天下之權重望者莫我若也，奢貴自奉，禮異人臣。每公卿入言，賓客上謁，未嘗不踞床而見，令美人捧出，侍婢羅列，頗僭於上。末年益甚，無復知所負荷、有扶危持顛之心。
第一段語譯：
隋煬帝親臨揚州時，命令司空楊素留守西京。楊素驕橫尊貴，又認為時局混亂，天下沒有人比自己權力還大、名望還高，所以生活極為奢華，逾越人臣應有的禮制。每當大臣來討論公事，或賓客上門拜見，他都張開腿坐在床上接待，讓美人們將自己擡出見客，侍婢成群站立在旁服侍，排場僭越了皇帝。晚年更加嚴重，不再關心自己擔負的責任，也不再有扶持挽救危亡時局的心志。
第二段原文：
一日，衛公李靖以布衣上謁，獻奇策，素亦踞見。靖前揖，曰：「天下方亂，英雄競起。公為帝室重臣，須以收羅豪傑為心，不宜踞見賓客。」素斂容而起，與語，大悅，收其策而退。
第二段語譯：
一天，衛國公李靖以平民身分登門拜見，要貢獻治國良計，楊素同樣張腿坐在床上接見。李靖上前作揖，說：「如今天下動盪混亂，英雄競相崛起。您身為王室的重要大臣，應當把網羅豪傑的事放在心上，不應該如此傲慢地坐在床上對待來拜見您的客人。」楊素端正了儀容並起身，和李靖交談，非常高興，收下李靖的策書才退回內室。
第三段原文：
當靖之騁辯也，一妓有殊色，執紅拂，立於前，獨目靖。靖既去，而執拂者臨軒指吏，問曰：「去者處士第幾？住何處？」吏具以對。妓誦而去。
第三段語譯：
正當李靖施展辯才的時候，有一位特別美麗的家妓，拿著紅色拂塵，站在侍婢行列的前端，只注視著李靖。李靖離開之後，手拿拂塵的她靠近窗邊指著李靖，問差役說：「離開的那位有才學卻無官職的人排行第幾？住在哪裡？」差役逐一詳細回答，家妓口中不停地念誦著便離開了。
第四段原文：
靖歸逆旅。其夜五更初，忽聞叩門而聲低者，靖起問焉。乃紫衣戴帽人，杖揭一囊。靖問：「誰？」曰：「妾，楊家之紅拂妓也。」靖遽延入。脫衣去帽，乃十八九佳麗人也，素面華衣而拜，靖驚答拜。曰：「妾待楊司空久，閱天下之人多矣，無如公者。絲蘿非獨生，願託喬木，故來奔耳。」靖曰：「楊司空權重京師，如何？」曰「彼屍居餘氣，不足畏也。諸妓知其無成，去者眾矣，彼亦不甚逐也。計之詳矣，幸無疑焉！」問其姓，曰：「張。」問其伯仲之次，曰：「最長。」觀其肌膚、儀狀、言詞、氣性，真天人也。靖不自意獲之，愈喜愈懼，瞬息萬慮不安，而窺戶者無停屨。數曰，亦聞追訪之聲，意亦非峻，乃雄服乘馬，排闥而去，將歸太原。
第四段語譯：
李靖回到旅舍。當晚五更時分，忽然聽見輕輕的敲門聲，李靖起身開門察問。原來是一名身穿紫衣、頭戴帽子的人，杖上挑著一個行囊。李靖問對方是誰。她說：「我，是楊素家中拿紅拂的那位家妓。」李靖急忙請她入內。她脫下外衣、摘下帽子，原來是名十八、九歲的美麗女子。她未施脂粉、衣著華麗，向李靖行禮。李靖慌忙還禮。女子說：「我侍奉楊司空這麼久，天下的人也看得多了，沒有人能比得上您。菟絲、女蘿無法獨立生存，希望能依附大樹，所以前來投奔。」李靖說：「楊司空在京師的權勢很大，我們該怎麼辦呢？」紅拂女答：「他已老朽昏庸，不值得害怕。家妓們知道他成不了大事，很多人都離開了，他也不怎麼追究。我已考慮周詳，希望您不要有疑慮。」李靖問她姓氏，她說：「姓張。」問她排行，說：「最年長。」看她的肌膚儀態、談吐性情，簡直跟天上的仙女一樣。李靖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美人，愈發高興卻也更加害怕，一時之間萬般憂慮不安，不停地走到門邊向外察看。過了幾天，雖然聽聞楊素派人追查紅拂女的風聲，但好像並不緊迫。於是張氏作男裝打扮騎馬，推開旅舍大門離開，準備回到太原。
第五段原文：
行次靈石旅舍，既設床，爐中烹肉且熟；張氏以髮長委地，立梳床前。靖方刷馬，忽有一人，中形，赤髯而虬，乘蹇驢而來，投革囊於爐前，取枕欹臥，看張梳頭。靖怒甚，未決，猶刷馬。張氏熟視其面，一手握髮，一手映身搖示靖，令勿怒。急急梳頭畢，斂衽前問其姓。臥客答曰：「姓張。」對曰：「妾亦姓張，合是妹。」遽拜之。問：「第幾？」曰：「第三。」問：「妹第幾？」曰：「最長。」遂喜曰：「今日幸逢一妹。」張氏遙呼：「李郎，且來見三兄！」靖驟拜之，遂環坐。曰：「煮者何肉？」曰：「羊肉，計已熟矣。」客曰：「飢甚！」靖出市胡餅。客抽腰間匕首，切肉共食。食竟，餘肉亂切，送驢前食之，甚速。客曰。「觀李郎之行，貧士也，何以致斯異人？」曰：「靖雖貧，亦有心者焉。他人見問，固不言；兄之問，則無隱耳。」具言其由。曰：「然則將何之？」曰：「將避地太原。」客曰：「然，吾故謂非君所能致也。」曰：，有酒乎？」靖曰：「主人西則酒肆也。」靖取酒一斗。酒既巡，客曰：「吾有少下酒物，李即能同之乎？」靖曰：「不敢。」於是開革囊，取一人頭並心肝；卻頭囊中，以匕首切心肝共食之。曰：「此人天下負心者。銜之十年，今始獲之，吾憾釋矣。」又曰：「觀李郎儀形器宇，真丈夫也。亦知太原有異人乎？，」曰：「嘗見一人，愚謂之真人。其餘，將帥而已。」曰：「何姓？」曰：「靖之同姓。」曰：「年幾？」曰：「僅二十。」曰：「今何為？」曰：「州將之子。」曰：「似矣，亦須道兄見之。李郎能致吾一見乎？」日：「靖之友劉文靜者，與之狎，因文靜見之可也。然兄欲何為？」曰：「望氣者言太原有奇氣，使吾訪之。李郎明發，何日到太原？」靖計之日，曰：「某日當到。」曰：「達之明日方曙，候我於汾陽橋。」言訖，乘驢而去，其行若飛，回顧已失。靖與張氏且驚且喜，久之，曰：「烈士不欺人，固無畏！」促鞭而行。
第五段語譯：
途中投宿靈石縣的旅舍。兩人安置好床鋪，爐中煮的肉也快要熟了，張氏由於長髮垂地，所以站在床前梳頭。李靖正在刷馬，忽然有一個人，中等身材，長著滿臉鬈曲的紅鬍鬚，騎著一匹跛腳的驢子而來，他把一只皮囊扔在爐前，拿過枕頭便斜躺在床上，看張氏梳頭。李靖非常生氣，但還沒有發作，仍繼續刷馬。張氏仔細端詳那人的面容，一手握著頭髮，一手藏在身後向李靖搖手示意，讓他不要發怒。張氏急忙梳完頭髮，整理衣服上前行禮、請問對方姓氏。那人回答：「姓張。」張氏對他說：「我也姓張，應該算是您的妹妹了。」趕忙再次行禮。並追問對方家中排行。他說：「第三。」並反問張氏排行第幾，她說：「最年長。」於是他很高興地說：「今天真幸運能遇上一妹。」張氏朝院子裡喊：「李郎，快來拜見三哥。」李靖急忙拜見，於是三人圍著坐下。虬髯客問：「煮的是什麼肉？」李靖說：「羊肉，估計已經熟了。」虬髯客說：「我正好肚子非常餓。」李靖出門買了燒餅回來。虬髯客抽出匕首，切起肉來和兩人一起吃。吃飽後，剩下的肉隨便切了拿到驢子面前餵牠，動作很迅速。虬髯客說：「看李郎的樣子，是個窮書生。怎麼能得到這般非比尋常的美人？」李靖說：「我雖窮，也是胸懷大志的人。別人問我，我當然不會說。兄長問起，就不敢隱瞞。」便詳細經過。虬髯客說：「那你們打算去哪裡？」李靖說：「打算到太原去避一避。」虬髯客說：「是啊，我本來就不相信這樣的佳人，是你能得到的對象。」問：「有酒嗎？」李靖說：「旅舍西邊就是酒館。」李靖買回一斗酒。敬酒一輪後，虬髯客說：「我有些下酒菜，李郎願意一起吃嗎？」李靖說：「不敢當。」於是虬髯客打開皮囊，取出一顆人頭和一副心肝，又把人頭放回皮囊裡，用匕首切分心肝，和李靖一起吃。他說：「這人是天下最忘恩負義的人，我已對他懷恨十年，如今才逮到他。我的憾恨總算可以了結。」又說：「看李郎你的儀態風度，是真正的男子漢。可曾聽說太原有什麼傑出人物嗎？」李靖說：「曾經見過一人，我認為他是真命天子，其他人不過將相之才罷了。」虬髯客說：「他姓什麼？」李靖說：「和我同姓。」虬髯客說：「多大年紀？」李靖說：「接近二十。」虬髯客說：「現在是做什麼的？」李靖說：「是州將的愛子。」虬髯客說：「大概沒錯了，但也得親眼看過他才行。李郎能引薦我見他一面嗎？」李靖說：「我的朋友劉文靜和他親近，可以透過文靜的介紹見到他。三哥打算做什麼呢？」虬髯客說：「望氣的人說太原上空有奇特的雲氣，讓我去尋訪。李郎若明天出發，什麼時候能到太原？」李靖計算抵達的日子，說：「某日應當會到。」虬髯客說：「到達後的隔天破曉時分，在汾陽橋等我。」說完，騎上驢子離開，速度飛也似般迅速，一回頭就看不見蹤影。李靖和張氏又驚又怕，過了好一陣子，才說：「正義剛直的人不會騙人，實在不用擔心！」於是決定快馬加鞭趕路。
第六段原文：
及期，入太原，候之，相見大喜，偕詣劉氏。詐謂文靜曰：「有善相者思見郎君，請迎之。」文靜素奇其人，方議論匡輔，一旦聞客有知人者，其心可知，遽致酒延焉。既而太宗至，不衫不屨，裼裘而來，神氣揚揚，貌與常異。虬髯默居坐末，見之心死。飲數巡，起招靖曰：「真天子也！」靖以告劉。劉益喜，自負。既出，而虬髯曰：「吾見之，十八、九定矣，亦須道兄見之。李郎宜與一妹復入京，某日午時，訪我於馬行東酒樓下。下有此驢及一瘦驢，即我與道兄俱在其所也。」公到，即見二乘；攬衣登樓，即虬髯與一道士方對飲。見靖驚喜，召坐環飲。十數巡，曰：「樓下櫃中有錢十萬，擇一深隱處駐一妹。畢，某日，復會我於汾陽橋。
第六段語譯：
到了約定的日子，進入太原，等候虬髯客，雙方相見時非常高興，便一同去拜訪劉文靜，李靖騙劉文靜說：「有個擅長看面相的人想見公子，麻煩邀請他來見一面。」劉文靜一直都覺得李世民不平凡，正打算要從旁輔助他，一聽說來者擅長看面相，認為就可知悉對方的真正心意，立刻張羅酒席邀請李世民前來。不久李世民到了，他並沒有穿著正式的袍服和靴子，敞開皮衣大步走進來，神采飛揚，相貌與眾不同。虬髯客默不作聲地坐在末席，一看見李世民就斷了爭雄天下的念頭。喝了幾輪酒，虬髯客起身招來李靖對他說：「果然是真命天子啊！」李靖把話轉告劉文靜，劉文靜更加高興，對自己看人的眼光感到得意。從劉文靜家出來後，虬髯客說：「依我來看，十之八九可以確定了，但還是得讓我的道兄親自看過他才行。李郎可與一妹再去京城一趟。某日午時，到馬行街東面的酒樓下找我，只要看到酒樓下面有這頭驢子和另一頭瘦驢，就是我和道兄的所在地，你到了就上樓吧。」李靖抵達後，果然看見兩匹坐騎；於是提起衣襬登上酒樓，只見虬髯客正與一位道士對坐飲酒。虬髯客看到李靖又驚又喜，便招呼他一同圍坐飲酒。十幾輪後，虬髯客說：「樓下的櫃子裡有十萬錢，選一個隱祕的地方安頓好一妹後，某日再到汾陽橋來跟我碰面。」
第七段原文：
如期至，即道士與虬髯已到矣。共謁文靜，時方弈棋，起揖而語，少焉，文靜飛書迎文皇看棋。道士對弈，虬髯與靖旁立為侍者。俄而，文皇來，精采驚人，長揖就坐，神清氣朗，滿坐風生，顧盼煒如也。道士一見慘然，下棋子曰：「此局輸矣！輸矣！於此失卻局，奇哉！救無路矣！復奚言！」罷弈請去。既出，謂虬髯曰：「此世界非公世界也，他方可圖。勉之，勿以為念！」因共入京。虬髯曰：「計李郎之程，某日方到。到之明日，可與一妹同詣某坊曲小宅。媿李郎往復相從，一妹懸然如磬，欲令新婦袛謁，略議從容，無前卻也。」言畢，吁嗟而去。
第七段語譯：
李靖依約抵達，道士和虬髯客早已經到了，三人一同去拜見劉文靜。劉文靜當時正在下棋，連忙起身作揖攀談，過一會兒，劉文靜寫了信派人火速邀李世民前來觀棋。道士和劉文靜下棋，虬髯客和李靖站在一旁陪侍。不久，李世民抵達，英姿煥發，長揖行禮後坐下，他的神色爽朗，活絡全場氣氛；他的眼神流轉顯露出耀人光彩。道士一看就神色憂戚，放下棋子說：「這局輸了！輸了！在這地步輸掉，奇怪啊！已經無法挽救了！還有什麼好說呢！」於是不再下棋並告辭離去。出來以後，道士對虬髯客說：「這個天下不是您可擁有的天下了，其他地方可以設法謀取。好好努力吧，別記掛這件事了！」於是一同準備返回京城。虬髯客對李靖說：「估算李郎的行程，某日才會抵達。到達的隔天，可與一妹一同到某街坊小巷裡的小屋找我。不好意思讓李郎跟著我來回奔波，留下一妹孤單無依，我想讓我的妻子拜見二位，大略商討一下今後的安排，請千萬別先行推辭啊！」說完，便連聲嘆息地離開。
第八段原文：
靖亦策馬遄征，俄即到京，與張氏同往，乃一小板門。叩之，有應者，拜曰：「三郎令候一娘子、李郎久矣。」延入重門，門益壯麗。奴婢三十人羅列於前，奴二十人引靖入東廳。廳之陳設，窮極珍異，巾箱妝奩冠鏡首飾之盛，非人間之物。巾妝梳櫛畢，請更衣，衣又珍奇。既畢，傳云：「三郎來！」乃虬髯者，紗帽裼裘，有龍虎之姿。相見歡然，催其妻出拜，蓋亦天人也。遂延中堂，陳設盤筳之盛，雖王公家不侔也。四人對坐，牢饌畢陳。女樂二十人，列奏於前，似從天降，非人間之曲度；食畢，行酒。而家人自西堂舁出二十床，各以錦繡帕覆之。既呈，盡去其帕，乃文簿鎖匙耳。虬髯謂曰：「盡是珍寶貨泉之數，吾之所有，悉以充贈。何者？某本欲於此世界求事，或當龍戰三二十載，建少功業。今既有主，住亦何為？太原李氏，真英主也。三五年內，即當太平。李郎以奇特之才，輔清平主，竭心盡善，必極人臣；一妹以天人之姿，蘊不世之藝，從夫之貴，榮極軒裳。非一妹不能識李郎，非李郎不能榮一妹。聖賢起陸之漸，際會如期；虎嘯風生，龍騰雲萃，固當然也。將余之贈，以奉真主，贊功業，勉之哉！此後十餘年，東南數千里外有異事，是吾得志之秋也。一妹與李郎可瀝酒相賀。」顧謂左右曰：「李郎、一妹，是汝主也。」言畢，與其妻戎裝乘馬，一奴乘馬從後，數步不見。靖據其宅，遂為豪家，得以助文皇締構之資，遂匡大業。
第八段語譯：
李靖也快馬加鞭趕路疾行，很快就抵達京城，與張氏一同前往約定的地方，發現一扇小板門。敲了幾下，有人開門回應，恭敬地行禮後說：「三郎讓我們恭候一娘子和李郎已經很久了。」於是引著二人走過好幾道門，門一道比一道壯麗。三十幾個奴婢排列在前面，二十名僕役引導李靖進入東廳。廳堂裡的擺設，珍貴奇異到達極點，箱櫃、梳妝臺、冠帽、鏡子、首飾相當華美，都不是普通人家能擁有的物品。兩人梳洗打扮完後，又有人侍候更換衣服，衣服也非常珍貴奇異。換好衣服後，有人傳報：「三郎到了！」正是虬髯客，頭戴紗帽、身穿皮袍，儀態威嚴具備帝王之相。虬髯客見到李靖夫婦非常高興，催促他的妻子出來拜見，原來也是天仙一般的美人。於是李靖夫婦被請到中堂，擺設的餐具酒席非常豐盛，即使王公貴族之家也不能相比。四人面對面坐下，眼前擺滿豐盛的酒肉菜餚，二十位歌妓，在面前排列演奏，樂聲優美動聽彷彿來自天界，而非人間的曲調。吃完飯，又喝酒。家中僕役從西邊堂屋搬出二十個架子，每個都用錦繡織成的巾帕蓋著。全數擺放好之後，揭去全部巾帕，原來是帳簿和鑰匙。虬髯客說：「這裡都是錢銀財寶的帳目，是我所有的財產，全數贈送給你們。為什麼？我本來想要在中原成就大事，想著也許需要與群雄爭戰三、二十年，才能建立些許功業。現在既然已有真命天子，留在這裡又有何用？太原的李氏，確實是英明的君主！三、五年內，天下就應當太平。李郎憑藉傑出的才幹，輔佐太平的君主，盡心盡力，必定成為屬一屬二的高官；一妹憑著天仙般的容貌，身懷非凡的才藝，將來隨著丈夫地位尊崇，自然享盡榮華富貴。不是一妹則不能賞識李郎，不是李郎也遇不到一妹。開國的聖君與賢臣趁時興起時，彼此相遇投合，有如預定好一般，虎一嘯吼就颳起山風，龍一升空就匯聚祥雲，君臣之間的遇合本就如此。將我贈送的錢財，拿去輔佐真命天子，幫他成就功業，好好努力吧！十多年之後，東南方數千里外若有不尋常的事，就是我成就志業的時候了。一妹和李郎可以灑酒於地來恭賀我。」回頭對身旁的奴僕們說：「李郎、一妹是你們的主人了！」說完，和他的妻子換了軍裝上馬，一名僕役騎馬跟隨在後，幾步之後就不見蹤影了。李靖於是入住虬髯客的宅院，成為富豪，有能力提供李世民創建帝業的資源，終於協助他平定了天下。
第九段原文：
貞觀中，靖位至僕射。東南蠻奏曰：「有海賊以千艘，積甲十萬人，入扶餘國，殺其主自立，國內已定。」靖知虬髯成功也，歸告張氏，具禮相賀，瀝酒東南祝拜之。
第九段語譯：
貞觀年間，李靖擔任尚書僕射。東南少數民族入朝上奏說：「有海賊靠著千艘戰船，聚集十萬兵士，進入扶餘國，殺死該國國君並自立為王，國內局面已經安定。」李靖知道虬髯客終於成就功業，回家告訴張氏，夫婦倆準備好禮品，朝向東南方灑酒於地表示祝賀虯髯客的心意。
第十段原文：
乃知真人之興，非英雄所冀，況非英雄乎？人臣之謬思亂，乃螳蜋之拒走輪耳。我皇家垂福萬葉？豈虛然哉！或曰：「衛公之兵法，半是虬髯所傳也。」
第十段語譯：
由此可知真命天子的興起，就是英雄也是難以跟他競爭的，更何況是那些並非英雄的人呢？為人臣子卻妄想作亂，就像是螳螂奢望阻擋疾馳的車輪罷了。我大唐皇室家族福祉綿延流傳萬世，哪裡是僥倖的呢！有人說：「衛國公李靖的兵法，多半就是虬髯客傳授給他的啊！」
解答：
